心跳如雷。
萧既明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盛惟芳,视线寸寸碾压而过,不敢眨眼,生怕下一息此人便消失不见。
女子葱白指尖拨弦,一曲曼妙的《阳春白雪》倾泻而出
乐声轻快、生机勃勃。
好似看到了万物复盛的初春景象。
萧既明神色恍惚,这一刻,他想到了和盛惟芳的初遇。
那时,他被鲁王破格召入朝堂,隐忍十年终得机会。
可看到的跟齐国没什么不一样。
都是官员无能,贪污腐败,受灾百姓苦不聊生,他们却只能在殿内无能争吵着国库空虚。
他看在眼里,却无能为力,只因他身份特殊,想要往上爬,就必须要和他们成为一样的人。
面对皇子们的招揽,他极为迷茫,该不该在皇子夺位中站队呢?
正值初春,冰雪消融。
他浑浑噩噩走着,不远处,一道声音惊醒了他。
“不要铲!”
萧既明望去,就见一名妙龄少女从府门走出,对着仆人说道:“这一处就这样吧,保留原样。”
下人不解:“二小姐,不过几簇野花罢了。”
萧既明视线落在墙角,就见几簇黄花从墙角颤颤巍巍窜出,在风中摇曳着。
不由自主的,他的心被晃了一下。
随即,盛惟芳吐出一句到至今σσψ都记得的话语:“万物有灵,春季一过也难逃凋零。”
“既已开花,就让它开吧。”
一抹金光辉映在她眉目间,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好似悲怜又谦逊的观音。
那一刻,他便动了心。
夜间辗转反侧,细细品味着令他振聋发聩的话语。
“万物有灵,春季一过也难逃凋零。”
“既已开花,就让它开吧。”
以花喻人,恰如其分。
既然已身处官场,那便做想做之事,结自己能成之果。
三年未见,再次相遇,那早已模糊的身影逐渐与眼前的女子重合。
她依旧未变。
还如同初遇之时,垂怜万物。
一曲毕,余音绕梁。
萧既明抬眸,静静看向端坐在正堂之中的白衣女子。
哑声问了一句:“这位娘子,可是姓盛?”
他极为清晰地看到女子顿了一下,随后,垂眸回应:“妾身无名无姓,只有一个花名,名为魏紫。”
“魏紫……”
萧既明神思恍惚,呢喃重复一遍。
随即,他压抑着情绪,哑声说道:“揭开面纱。”
女子抬头,对视一眼,她轻笑了下:“大人,魏紫有一规矩,若有贵人想要一睹芳容,需给一百两银子。”
话落,萧既明眉眼沉了下来,抽出几张银票拍在梨花木桌上。
“五百两,够了吗?”
“萧大人大方。”
女子眉眼弯弯,摘下面纱,露出一张美丽且熟悉的面孔。
萧既明呼吸一滞。
他不受控地站起,尾音破碎:“惟芳……我终于,找到你了。”
可盛惟芳,却是一脸疑惑的望着他:“这位大人,我叫魏紫,不叫惟芳。”
闻言,萧既明神色一顿,不知想到什么,没有再言语。
“大人,妾身已演奏完毕。”
说着,魏紫抱着琵琶退下。
直到身影消失,萧既明才收回视线。
……
移步消失至回廊,魏紫似乎还能感觉到,落在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晦暗眸光。
回了院子。
她端坐铜镜前,注视着镜中之人,吐出一口浊气。
她既是魏紫,也是盛惟芳。